第22章 华法琳,初拥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照例又是一份厚厚的档案“啪”的一声拍在我面前,华法琳便又如个好奇宝宝般在我的办公室四处张望,就像是她能在那堆繁杂的书籍和资料里刨出个什么古旧的藏宝图,然后下一步就拖走我来一场大冒险……

  

   不过她这样我倒还能放心些,要是她成天乖巧得像个淑女,那么我就真该担心一下了。

  

   拆开袋子,并不意外,是我的体检报告。对于我这个“特殊病患”,罗德岛会很仁慈地详细告知我的身体情况,以便在以后我能充分思考一个领导者和指挥官对于全局的影响。不过以前,都是凯尔希会亲自送来这份档案,但现在统一交给华法琳。

  

   绝对不是因为凯尔希对我稍微有了点看法上的改观,而是由已是我伴侣的华法琳来执行任务,效率会出奇的高。

  

   感觉冥冥中就如同因果律一般,岛上无论是成了的还是没成的,大多都是耙耳朵;如果到了龙门所见还是这样,那么基本就可以把这条标为泰拉大地定律之一了。

  

   吐槽归吐槽,依旧得老老实实看报告。跳过那些已在预期中的数据,谁能想到不久之前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现在却有了标准外勤干员的身体素质……但作为一个略有自觉的男人,我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张常规检查之外的报告上。

  

   生理隔离吗?这对我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在某些问题上这四个冰冷的文字确实起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积极作用,但我却是个家庭观念算是保守的老古董。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是我的底线,也就是说……

  

   孩子。

  

   不过,尘埃落定……那一天离我有多远呢?不仅仅是眼前这片大地上无数我无法袖手旁观的天灾人祸,还有悬在我头顶上那充满恶趣味的神明……

  

   头痛。

  

   “博士还看这个啊?”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无聊的少女见我桌上那本厚厚的小说,宝石般的红瞳里兴致勃勃。华法琳拿起那本书,在宠溺的默许中钻到我的怀里翻看起来。

  

   平日里能够亲近的机会不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霸道总裁一般不顾事业和理想,专注于让爱情变得如胶似漆;除去苦短的夜晚,也只有以工作为由下这短暂的相逢。

  

   华法琳对那本书有兴趣不难理解。《千年惊情》,一本描写血魔和普通人爱情悲剧的著名传奇小说。作为爱情悲剧的经典,这本书的主人公虽然是萨卡兹,但以其为蓝本翻拍的影视作品数不胜数,也为后世许多作家提供了创作灵感。

  

   报告的结论写在了前头,后边满满全是实验记录和数据,看得让人有些害怕。毕竟署名的负责人正是医疗部“大名鼎鼎”的华法琳,天知道她为了得出这些在危险边缘徘徊的结论付出了什么代价。

  

   怀里的人儿不时瞄着我看到哪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绝对不是等着我摸摸头,夸赞她做得好;这种短暂的乖巧基本上说明,要么她干了坏事,要么她即将干坏事……

  

   来到最后一页,这不标准的报告果然有问题。总结留有了一句话:“初次实验具有大量不确定性,仍需采集样本进行多次实验。”

  

   秒懂,我多么希望我下一次秒懂的东西是凯尔希的话语。低下头,华法琳也正好侧过身看向我这个将要成为捉弄对象的男人。眯着的眼仍能看到那小恶魔一般的狡黠,那可爱的微笑让人颇感“阳光”……

  

   难怪她要等快下班的时候来。

  

   “这次能让我自己来吗?”“不-能-”少女的话语掐灭了我最后一点希望,方才的纵容成为我退路上结结实实的一道高墙。她翻个身,小小的手已经将我摁死在椅子上。

  

   猎物已经到手了。

  

   ……

  

   采集完毕。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仍是满脸羞红。如果只是正常的亲密,谁不会乐意接受呢?但偏偏要冠以严肃正经的科学之名……嘛,其实也不是让人讨厌,就是,很难为情。

  

   华法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唇角旁血魔特有的尖牙很是可爱——在许多意义上这都能为个人魅力加分。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华法琳脸上仍带有些许潮红;休息已有些许时间,但这小恶魔并不打算早早离开我的怀抱,回到她的工作岗位上去。

  

   方才的小说又被华法琳捧在了怀里,但她没有接着她看到的篇章,而是翻到夹有我书签的书页。不言而喻,让我们再待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她,一些很孩子气的问题。

  

   她葱白的手指缓缓翻动着书页,凄美的故事在两人的思绪中缓缓流淌。书内书外,是何其的相似?一个血魔,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只不过,随着文明的发展,这份爱已经不用被人冷眼相待;但……

  

   ……

  

   “血魔是有初拥这个概念的吗?”

  

   “有哦,不过很久以前啦……现在的孩子们早就不用遵守那套陈腐的东西了。”

  

   “有没有仪式,也和书里一样吗?”

  

   “当然。啊~品尝爱人的鲜血,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用独特的源石技艺在其身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伤痕。上至君主,下至平民,血魔一生只会深爱一人……听着就很浪漫吧,但其实没多少人能做到的,毕竟爱情这个东西嘛……”

  

   华法琳看得很开,其实并不意外。在和一些罗德岛的“老人”聊起她时,他们总会含蓄地和我说,华对我既有依赖又有照看后辈的情感。至于多后,我不知道,但不难推测出她经历蛮多。

  

   ……

  

   “话说,咬了那一口,血魔能将别人也变成血魔吗?”

  

   不知道是这个问题太笨,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怀里的华法琳陷入了沉默。她久久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面色也十分凝重。不过一会儿,她便放松了下来,像是确认我脑袋没出问题,像是放过了自己。

  

   “哈,要是真能这样,那血魔一族早八百年就统治泰拉了。把别人也变成血魔,别想了,不可能的啦,让别人也活那么久什么的……”

  

   华法琳的话语颇有些落寞,我应是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我轻轻与她合上了书,让她的头倚靠在我的胸膛,小憩一会。

  

   爱并不一定需要热烈如火,我更习惯于如长流细水的相伴。

  

   “抱歉。”

  

   “道什么歉啊,人不总活在遗憾里吗?”她的语气尽力地带着活力,想要告诉我她没事了。“要是真想道歉啊,等到了龙门,咱俩去约个会?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正式约会呢……”

  

   “好,看来我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来,鼓起的脸蛋装作自己气鼓鼓。“我可要提前说明一点啊,我可不是那种小女孩……”

  

   不过她又语气突转,变得很是温柔,还带有书中的俏皮话。“我可不喜欢什么大场面,那样的喧嚣可会吵到我的棺材板都在发抖……”双手环着我的脖颈,她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随便走走,到处看看,只要你陪我就行了……”

  

   “有你在,到哪都是最好的约会。”

  

   她认真的表情让我脑袋浮现的诸多计划全部扫到了垃圾桶里,尤其是那些她不喜欢的方案。不过那种随意思考便能得出的计划,确实不算用心。

  

   既要安静又要朴素,还要有意义……这样的标准可不低——虽然这是我从她的话里得出来的标准。不过我还是得去努力达到,毕竟总得对得起给予在我身上的厚望。

  

   ……

  

   罗德岛,医疗部负责人办公室。

  

   “我允许你把罗德岛,在某种意义上搞得一团糟已是莫大的宽容。感情之事是你的个人事务,与我无关……”薄绿的菲林依旧是这般冷漠,眼睛更是只专注于面前的资料之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虽然你说的很正确,凯尔希。”虽然稍微有些不爽,但毕竟是求人,还得把表情做到位。几近本能般的虚假微笑,让我有时怀疑我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如果你能让我少加点班,或许我也能知道除了草莓蛋糕以外有用的信息了。”

  

   忙于阅读文件的凯尔希终于抬头看我一眼,脸不经意间抽了一下;就算她做再多的伪装,我也不难看出背后的问题——她小小的针对,可能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不过留做谈判筹码的作用已经体现出来了。

  

   毕竟堂堂一介罗德岛领导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一向大公无私的自己会给人小鞋穿吧?

  

   但说来惭愧,对于华法琳有什么兴趣爱好,凯尔希这个陪华法琳一同建立起罗德岛医疗部的人显然比我知道的多得多;并且凯尔希也不会做出为了损我而损他人的事,让人放心。

  

   她并没着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偏过头在办公桌上的终端上敲敲打打,像是在查看什么。随后,平淡的话语再次响起,凯尔希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不加班,也没有其他事务,她会固定黄昏时分去甲板看日落。”

  

   凯尔希故意板着的死鱼眼,像是在说“满意了吧”。不过我确实满意了,这个信息很是有用。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看日落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嗯,不错。

  

   “谢谢,改天我有空做蛋糕的时候给你带一份哦!”目视着面前的男人轻轻带上门,听着外边隐约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凯尔希松了口气,脸上不经意间挂上了一丝微笑。倒不是因为许诺的蛋糕,虽然他做的甜品确实为佳品。只是因为……

  

   “三年都在岗,没有休息过吗?”终端上,华法琳的信息一览无遗。不过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华法琳,辛苦程度居然不下于自己……

  

   如果能让老伙计好好休息一次,自己装作低个头算得了什么?

  

   ……

  

   龙门,龙门食肆。

  

   “龙门视野最好的地方?博士,你这个问题问老陈不就好了?她可比我清楚的多。”将酒瓶轻放在桌面上,星熊说道。

  

   这谦逊之词,让我听得有些坐立难安。是啊,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什么不问陈呢?因为以陈的性格绝对会问我问这个问题做甚,然后就只剩下说实话或者说谎被揭穿的选项了。

  

   “博士应该是为了可能到来的作战做准备,又怕老陈担心吧……”我的窘迫,正好迎来了她给的台阶。只能说不愧是熟悉龙门各路人马、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位的星sir,识人认面的本领可比陈好太多,虽然以她的性格不常用这项技能罢了。

  

   “没错,未雨绸缪总是对的。”我一脸正经地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星熊微微一笑,饮尽手中的酒瓶,我的小心思显然已被她看在眼里。

  

   “要说龙门视野最好的地方,我觉得就应该是湖畔的明珠——龙门之星了。作为龙门的地标建筑之一,其高度仅次于市中心的贸易大厦,但周围的风景可好的多。远眺是森林公园,近处湖面波光粼粼。两两结合,日落更是绝景……对了对了,所面对的方向也只有主干道一条进城通道,是个不错的瞭望塔。”前半段星熊只顾着介绍风景,好在她及时补充,没让谈话有些许漏洞。

  

   “嗯,不错,看来今天我这顿酒没白请客。”“帮博士分忧是应该的。”空酒瓶被她放回筐中,同是装满空酒瓶的酒筐已堆起一摞。一瓶新酒起开,泡沫翻涌。“不过,博士介意和我说说,调查时计划的人员安排吗?”

  

   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人喝翻到桌子底下去的酒,并没让这位警官带有多少醉意,此时看向我的双眼也是展露着锋芒。那明亮的双眼让我有些难以直视,只得偏过头去,支支吾吾的说到。

  

   “可,可能,和罗德岛的伙伴们一起去吧……”

  

   “蛤?!”星熊很是惊讶,以至于发出一声充满疑问的惊叹;随即她捂着面,像是恨铁不成钢。“唉……我还以为,博士想着和近卫局加强些合作呢。”

  

   “以后,以后会有的……”虽然在这个节骨眼立flag并不稳妥,但也只能打这样的马虎眼,安慰一下事事操心的星熊了。

  

   感情一开始,咱们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

  

   敲下回车键,一日的工作总算在休息之所才彻底结束。伸个懒腰,我望向窗外,已是一片清朗的夜空,还有不眠的霓虹。

  

   不出意外,明天也会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日。龙门的人们享受着春日的美好,却少有人关心——风雨欲来。我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只知我这个外乡人,明儿也会牵好心上人的手,一同走入温柔的风中。

  

   我此刻的感情难以理清和诉说。心中蹦跃的小鹿,或者该说是老鹿,一如既往在这种情况下自乱阵脚,就差没一头撞在心之壁上让自己头昏脑花。对于准备的东西,自己还是感到很不安。龙门大街小巷,两个时期的交替,留下了交错的别样风韵;高塔之上,风景异常优美,而且也打点好了……可我还是不确定这能否博得华法琳的笑颜。

  

   这从侧面说明,这段被“操纵”才产生的爱中,我仍然对她知之甚少,远达不到合格的标准。

  

   抱着这样的忧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很快就到了。

  

   阳光很是明媚,湛蓝的天空偶尔流过几丝云彩。约定的地点是临近的公园,罗德岛参与之后行动的干员们会从主舰开车过来,顺带捎华法琳过来。而同样的,短短两天的假期之后,返舰休息的干员们会带她回去。毕竟用凯尔希的话来说:

  

   “罗德岛的运作,离不开任何身处这个集体当中、为我们理念而奋斗的个体。”

  

   这就让我不得不从畅想中苏醒,乖乖喝瓶药剂恢复点理智,服从这我不乐意听到的命令。

  

   远远地便能看到滚滚车流中,那辆印有战车棋子标志的车。不知为何,这现代气息满满的载具却给我一种南瓜马车的错觉。车缓缓停下,喇叭响了两声,像是生怕我这个“失智”人士错过什么。后排的车门打开,一道倩影出现在我眼前。

  

   一头雪白的长发簇拥着她仍有些苍白的肌肤,随意在散落身后,如绕着皑皑雪山的云烟般轻柔;不同平日黑衣的着装,一身洁白的裙,少了几分本就不拥有的稳沉和内敛,到多了些娇弱。不由得走近些,才能看清,那双如宝石般的红瞳里不停闪躲的羞涩,和面容上淡妆的微瑕。

  

   我似乎已经能看到,一个很少出门的少女盯着镜子,对于打扮自己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也有些意外,毕竟在罗德岛上,谁都习惯医疗部两个巨头,顶着黑眼圈、素面朝天的模样。

  

   或许和我一般忧虑的人,也有她。

  

   “博士,华法琳医生就交给你啦……”前排的司机摇下车窗,冲我比了个“点赞”的手势。他发动实为载具的“大号电池”离去——免得整车的人都变成车载灯泡。和煦的阳光下,温柔的风将两人包裹;并不强力的轻抚,缓缓将我们的距离拉近。

  

   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遮阳伞,尽管阳光下她的身姿正如阳春白雪般美好,但我仍记得她的血脉可不怎么喜欢阳光。她微微低着头,想要趁我没注意,藏住那无处安放的害羞。当伞落下阴影,我的手便靠近,而她的手也老实地接近;相互奔赴,十指相扣。迈开脚步,我和她其实都没完全准备好,该怎样安抚躁动难安的心。可正如现在我们所暂时逃离的生活,未来并不会等待我们,所以要时刻去拥抱那个不完美的自己。

  

   新与旧,在龙门这座城市相逢。不夜城的繁华随着脚步退去,旧城小巷里的生活,烟火飘香。古老的沧桑城楼,诉说着这片土地自古的归属;苍斑点点的石墙所筑起的尖塔,是流离的记述,是失去的徽记;新修的红楼,像是回到了故土,可嵌在其中的霓虹,又让人陌生了起来。

  

   旧时的有轨电车,现在仍在保留的轨道上慢悠悠地吱吱呀呀;远处能看到同向前行的地铁,匆匆忙忙地驶过。我与身边的少女并不理会周边异样的眼光,透过古朴的车窗,打量着这些时代的印记。

  

   初见总归是新奇的。她以前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景色,现在可以走入其中。双眼里满是新奇,她拉着我,沿着老街,手指轻轻敲打着不知翻修过多少次的墙。说不定其中的一些老砖能与她同岁,甚至更为年长。若它们能够开口说话,一定会给这对经过的恋人,讲讲从这里流走的时光。

  

   有些旧屋里还有人生活,与周边那些生硬地嵌在过往里的店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老街里的人不少都从中走出,前往象征进步的新城;而一些老人,就像是时代的弃民留在了这里,可能到死也不会离开自小生活的老房。

  

   新旧相互交替,人们的脚步并不会停下。我的忧虑,便是来自这座城市已变得崭新这个事实。仅存的一点点历史的印记,也难免染上号称现代的尘埃;恐怕很快就会变成不被重视的弃品,淹没在洪流当中。我想要告诉所爱的人,这片大地其实还好,但我很难去找寻到什么佐证,这让我很是无奈。阳光投射下的阴影无法被遮蔽,不需怎样聪慧,人都能看见被事物所隔开的两面。

  

   从其中走出,好奇感缓缓退去。这一切的变化浓缩在旧城的残影,只让华法琳不由得一叹——鲜有什么能够经得起流年,物是,人也是。不过嘛,这一路上,那只牵着自己的手,倒没有半点松懈。那种被当做珍宝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又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忧愁也随之涌来……

  

   这一次,又会是多久呢?

  

   我瞧见华法琳脸上的哀愁,俯下身问。“怎么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像是没事人一般说道。“啊~在想要吃什么呢……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这并不能让我放心,但她不愿提,我也不会过多的追问。“这附近有家不错的传统餐馆,口味比较清淡,要不过去看看?”“诶?可我想吃尚蜀火锅……”

  

   我看向她,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坚定。

  

   “要特辣的。”

  

   ……

  

   当华法琳的头脑里冒出一个她觉得很想去做的点子时,除非极为出格,否则最好不要拦她。因为你完全拦不住。

  

   再次把预定的计划揉成一团,我选择陪她去挑战一下大炎的绝味之一。当然结果显而易见,那种热烈的红所带来的冲击,恐怕只有从小生活其中的人才能够接受。但正如未知就在眼前,要勇敢迈出那一步才能揭开迷雾一样,尝试总归是有意义的。

  

   如果有下一次,还是微辣吧,最好再来个白汤。

  

   即使劲辣让华法琳和我一般难堪,但她仍兴致勃勃,像是完成了人生的又一个目标。医生的专业,让一身白裙在令人心惊胆战的红油锅旁不着一点;而身上难免染上的浓厚气味,在源石技艺引导出的白色光晕下四散而去。当我问起时,她只是说,每一个血魔都会这招——可能除了某个成天泡在机油里的家伙。

  

   我有点难以明说,这个技艺其实是用来驱散身上什么味道的。

  

   不过难以避免的,汗水弄花了她的妆。可惜的是,古人能为自己的妻子画上娇美的眉,惹得他人妒,而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本事。在洗手间里忙活半天的两人,估计这辈子亲自上手化妆的次数不超过五指之数。

  

   好在,就算我老到遗忘许多,估计也不会忘记早晨她少女的容颜。我无法做到完美,但恢复此前的样子,还是勉强能够做到。

  

   走完旧城,包里多了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几味小食嚼啊嚼,补齐了本地味道的记忆。脚累了,太阳垂到天空的西边,光也变得深沉。

  

   乘上地铁,窗外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多表现于世人的形象。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人们仍在自己的岗位上操劳。此时的地铁里颇为安静,乘客也只有寥寥数个。

  

   华法琳并不好奇这些几乎千篇一律的城市风光,城市漫游带来的困倦让她倚靠在我的肩头小憩。轻搂她的腰肢,我听着耳边她平稳的呼吸,感觉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每点流过的时光都变得触手可及。同时也在提醒我……

  

   该去考本通用驾照了。

  

   我并没有告诉华法琳这班地铁,我们要在哪里下车。或许在她眼里,我们应该回到住所里,等待一个甜蜜的夜晚。至于她常常守望的夕阳,以她的性格,真会因为我而放弃这长久的习惯。

  

   可我怎又舍得让她这样做呢?

  

   “龙门之星站,到了。下车的旅客……”通报响起,我摇了摇身边的人儿,她还有些睡眼惺忪。“该下车咯。”轻声呼唤里,迷迷糊糊的华法琳乖乖地将手塞到我的手中。我牵着她,将少女带到高塔之前。门前的侍者,已经等待多时了。

  

   简单的手续,我取到了一张磁卡。观景最好的一层,今天只迎接我们。突来的插曲,让华法琳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我这个平时一工作就要熬到半夜的人会知道她一直保留的习惯。

  

   电梯里,她贴着玻璃,看着这座城市越来越渺小,而天边的太阳越发触手可及。往常要看到这样的景色并不容易,上山便是件难事;更别提天灾过后的荒漠戈壁,哪有湖泊森林?到了我们的楼层,她更像是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四处眺望着。

  

   我便静静地守着,直到她停下脚步,正对着夕阳。我走到她的身边,陪她迎接今天的日落。

  

   太阳落在西边,余晖让我俩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墙。分开的,没有恋人的相互依偎,就像是我和她只是朋友。倚着高塔上的栏杆,华法琳的眼里还留着方才登顶时的兴奋;夕阳映照着她的面容,泛出些许少女应有的绯红。

  

   我不知道她的人生走了多长,但她仍保留着那份如同孩童般的纯真——或许我这个跨度尚短的人也还记得这个。日落,这个城市每一日都会有的时刻,鲜有人驻足仰望那照耀大地的星辰,如垂死一般落幕。无言,两人默默远眺,直到余晖尽散,夜幕渐起。

  

   一日将要过去,这是我和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数着日子,思考着已走过和未走过的路,再清澈的双眼难免也会蒙上些叫做生活的尘埃。看了看身边的人儿,那望着月升的眼眸深处,满是岁月的沧桑,但极其可贵的是,穿透层层壁障,我仍能看见闪光……

  

   期待未来的闪光。

  

   “博士……”华法琳空灵的声音响起,如平静水面上突来的涟漪,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当我年幼,还在故乡——卡兹戴尔的时候,每天我都会守望着天边的日暮,看两轮明月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清冷的皎洁月光总让我期待着,明天会是怎样的光景。有时您抚摸我的头,我总觉得我还是那个年轻的女孩,仍期待着那个幻想里美好的未来;可我的血脉啊,总会无情地将我打醒。血魔的寿命太过漫长,我的友人,我的至交,或许只在我觉得不过寥寥数日中,便会离我而去……”

  

   华法琳的眼中薄薄的水雾,像是孩童被夺走珍贵之物、又无力抢回时,无可奈何地小小抗争。可她无法做到像孩童般将水雾凝成泪水,让面前的男人一脸担心地为她抹去。只因为……

  

   “不同于我冷漠的同族,我的心仍难免炽热,尽管现实总会一次又一次让它陷入冰窟。逃避了不知道多少年岁,我习惯拒绝任何人走进内心。我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只是怕他们离开之后,我心的炽热终归厌恶的冰冷。”

  

   “但,我差点忘了,曾在那片清澈的天空上,共同闪耀的月与星,也不会一直如我记忆中那般圆满。正如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人常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或许在漫漫长夜当中,能有几分清冷的月光,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所以,博士,我的月光,我的初拥……”泪水流下,点点晶莹如流星划过夜空。幸福的微笑在华法琳缓缓绽开,这一刻她放下了一切的芥蒂,只为做他的新娘。

  

   “您的爱,在漫漫黑夜中轻柔地拥抱着我这个独行的旅人。因有您,我的余生散发着辉光;因有您,我的灵魂能再次前行……我,无以回报……”

  

   “我愿意为您奉献我的一切。”

  

   微风中,少女银白的长发微微摇曳,同色的长裙像是誓约时应有的嫁衣,洁白的身姿如今夜第三轮明月。一同闪亮的星月倾听着这仍留在大地上的同伴,那一生只有一次的誓言。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但我这个不称职的恋人并没有准备这一刻应为她佩戴上的辉光。可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或许对于一个经历颇多血魔,有一件事比那枚戒指更为宝贵。

  

   我将面前的她拥入怀中,一只手半解自己衣服,露出侧身。华法琳见到我这般,自然心领神会,但难免破涕而笑。“哈哈,博士,这多老的东西了……”“我衣服都解了,你和我说这个?”

  

   低下头,和怀里的人儿四目相视。我很认真,作为她的初拥,我便该承受这古旧的仪式。我的这份认真,让华法琳的脸上浮现出庄重。因为她清楚,这可不是那枚随时可以脱下的戒指,一旦许下,则终生不能毁弃。

  

   但她早就做好决定了。

  

   古老的血脉开始沸腾,因源石技艺卷起的轻微气浪四处弥散。紧紧拥抱,华法琳张开红唇,两枚因法术变得锋利的尖牙上流淌着暗红的波纹。她踮起脚尖,我的肩头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微微有些发痒。

  

   牙齿穿透皮肉,钻心的疼痛瞬间将我淹没。不只是刺痛,附着在牙齿上的法术正灼烧着我的血肉……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逐渐退去,而华法琳已是醉到不醒人事,迷糊地像是只猫薄荷上头的小猫——光闻到我的血她都会发晕,更别提喝了几大口。

  

   我的肩上,此时有着一个暗红牙印,那正是华法琳所与我誓约的证明。抱起浅睡着的她,我缓缓走向电梯,准备回到下榻的酒店。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默默守望着我们离开,看着华法琳还留有幸福的睡颜,感觉到……

  

   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获得收集品:

  

   华法琳的初拥印章。一个血魔的无奈之举,用自己的齿形一比一制作,花费的精力可想而知。

  

   因神明的诅咒,几番尝试都无法长久地在自己爱人身上留下印记,只好通过盖章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彰显他的身份——血魔华法琳一生中最爱的人。

  

   效果:所有医疗干员生命值大幅度提升,范围内干员受到伤害时,分担50%(本收集品效果不叠加)。

  

  

  

  

  

   结局?

  

   “早点睡啊……”门缓缓关上,唯一的光和青年强撑出的笑颜一同消失在视线当中。仍是少女模样的她,静静地站在门前,像是等待着什么。

  

   从那一天到来那刻,自己就老是让孩子和姐妹们担心……就连那个笨老头也给自己留了封信,生怕自己干什么蠢事。划掉满篇说不尽的挽留,信只有四个字:

  

   “好好活着。”

  

   直到外边完全寂静下来,她才放心地走到衣橱前。漆黑当中,她熟练地找到了那一身洁白的盛装。那是婚礼时她所穿的礼服,那一天,那个笨老头是那样的年轻……

  

   可当自己握住那只枯老的手时,残酷的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拳。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打湿了怀里的婚纱。在哭泣中,她换上了那一身洁白的盛装,若没有泪痕,她就和那天,那个幸福的新娘一样的美。

  

   拉开窗帘,又是一片夜空。星星仍在,可月光已逝,没有半点光能够照耀此时的她。划破指尖,血液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把长长的镰刀。她拥抱着它,像是再一次抱住了她的爱人。迈动脚步,裙摆在黑暗中飞舞。这支婚礼的舞,让她回忆着陪伴他的任何一个点滴。

  

   舞步轻快,锋利的刀刃悬在她的头顶,可她不为所动。因为此刻,她心中的苦痛又岂是这刀锋所能相比的?

  

   自己的血脉啊,自己的血脉啊,为何就那么的残忍?为什么自己是一只血魔,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流逝?如果自己真能够赋予他人长久的生命,那一切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但她知道那只有梦里才能做到。或许自己应该从阴霾中走出来,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坚强的活着,可她也做不到……

  

   她走不出来。

  

   所有她爱的时光,在他合上眼的那刻,连同着此时的舞,戛然而止。她无法责怪他就这么弃自己而去,残忍的时间便是如此。月亮已经落山,剩下的就只有漆黑的夜空,看不到半点光亮。那个黑夜里的旅人,又只剩下了自己。

  

   她实在活得太久了,做不到心冷的灵魂已将要破碎。没了方向,没了光,她已经,走不下去了。

  

   她闭上了眼,她无法执行他的遗愿。

  

   人们总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但她清楚,并不是。

  

   无声中,镰刀落下。

  

  

  

  

  

  

  

   来自作者:

  

   堂堂复活,然后马上躺尸。

  

   我先拍一个魔理沙在这里,属于是嫌打我的人不够多。打了个问号,说明我想到了但不会选为真结局,就看个乐,如果觉得走心了自己也可以当做真结局。毕竟我只作为一个旁观者,选择的权利在于你们手里。

  

   求赞,求分享。特别版会在之后发到蓝白区,不用担心,会晚些日子。

  

   更新频率比上学时还慢,说明一下。不是所有大学生回家都是躺着吹空调的,毕竟孩子大了,爹妈是时候拿去体验一下骡马贵族(打工)的生活了;但劳动是很有意义的,不仅是强健体魄,也能知道现今生活来之不易、磨砺精神。推荐在安全的前提下,体验一下。

  

   依旧是补充一下人设,毕竟文笔不好。华法琳有些偏向于“去码头弄点薯条”的生活态度了,专注于当下,所以从心所欲。毕竟活得太久了,总需要找寻些活着的感觉 。当理想完成,同时珍视的人离去,可能……再乐天的人也很难坚持下去了吧,不过也有可能。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