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并没有这些艳遇,医院里每个人都在本分的工作。与乔治的直觉不同,这里的同行职业素质很高。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但话语不多,乔治不动声色的细心观察,却始终难以找到任何突破。每当乔治准备深入了解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就了了收场,每个人都那么不善言谈,又似乎有意为之。乔治苦于这种困境,就去街上走走,一夜间他一边喝酒一边闲逛,整整走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想到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他赶忙向医院走,才发现自己迷了路。因为这里每一条街,每一栋建筑都是一样的风格一样的颜色。
酒劲未消,他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也不知走了多远。终于看到医院的屋顶,他记得那个屋顶,青黑色的砖石,高高竖起,站在下面让人觉得压抑。当他走进那里才发现自己认错了地方,这不是自己调研的那家医院,但既然已经进来了,不妨就将错就错。他走进一间没人的诊室坐下,想看看这里的情况。桌上有一层薄薄的尘土,但仪器还在,他想也许这里几天不曾使用了吧。旁边的几个医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乔治只装得泰然自若,大方的和一个人从此经过的老医生打了招呼,那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等那人说话,乔治就示出一阵老朋友般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工作愉快,这是他所学到的这里的唯一的一句问候语。那人自顾自的走了,乔治则完全无视另外几个人的存在。大方的坐在那张桌子上,这正是乔治机智的地方,他巧妙的利用卡纳克人不爱交际的特点,在人与人猜忌的夹缝中生存下来。
医生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诊室,乔治这才放下心来。他翻弄着抽屉里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直到中午之后,他的诊室忽然来了这样一个女人……
她浓妆艳抹但并不漂亮,年龄大约40多岁。
那女人先说是头疼又说腹痛。闪烁其词,过了一会终于说了实话。她说“我要剔去肋骨,下面的2对肋骨全部摘除。这样我的腰也能变细了。取骨之后顺便再做个阉割。不过要先做摘骨,假如取骨失败,不幸死去的话也就省了阉割的费用”。她还说,她身边的一些人已经成功在这里做过了,就是旁边的那个医生做的。
乔治吃惊的是,这里的竟然存在剔除肋骨瘦腰的做法。纵使他们的医疗技术超越时代,但毕竟那时候还没有后世的设备和药品,因此手术死亡率极高。不要说医疗失败以及术后失血,仅仅是疼也可能把人疼死。即使闯过这一关,余生也会因内脏失去保护而异常脆弱,终生忍受病痛的折磨。而他们那里鲜为人知慎之又慎的女性阉割术在这里不仅光明正大的存在着,而且只是“顺便”的事。他刚刚听到走廊里有些女人隐约的对话,但没有听清。此时,他才回想起来,那几个词正是“摘除”“肋骨”以及“阉割”“失血”和“重生或死去”。
阉割这样的手术不仅医学问题,更是伦理问题。因此,乔治一生只为一个女人做过,就是伊丽丝,这是在她百般要求之下。取骨的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乔治说“这不能随便做的,你回去吧。况且我也不会”
那女人转了转眼睛说“这里的医生哪有不会这些的?我的身体,我怎么不能做主?”
“他们是怎么做的呢”乔治问
“您能坐在这个诊室,哪有做不了的女人呢”
乔治这才知道自己的诊室不一般“嗯,当然没有我做不了的女人,我就是问问他们的手法”
“他们都是按我们的要求做,以您的身份应该能超要求做才对”
“那当然,去肋骨有风险,您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生死两不问,规矩我还是懂的”那女人笑笑说
让乔治不解的是,这女人丝毫没有生死的顾虑,而且她这个年纪为何还要这么做呢“嗯,很好”他随手将桌上的一个信封拿在手里打转。
那女人眼前一亮,“您就是炼狱医生克里奥?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今天真是走运,听说您能把女人塑造成任何形态哩,我这就把天赋最高的姑娘介绍给您”
“哦,不必了”
“我知道,您是专门给上流女人做极致塑形的专家,今天能遇到您是我等小民的幸运,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吧”
“嗯,一般的女人我可不给做,以免坏了我的名声” 乔治这才知道信封上这个人不一般,因此换了语气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随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塑造出完美的女人,对您也有好处哩,我有几个天赋绝佳的女孩子,正好给您塑造哩,真是她们修来的福气”
“不过不值得改造的就别给我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哪敢骗您呢,我一定把最好的姑娘介绍给您哩”
“我有个条件,我不想弄的人人皆知。所以,你别说见到了我。行了,你先走吧,十天之后在这里见面”乔治打发了那个女人,对于这个莫名的女人,乔治满心疑惑。他觉得这女人没那么简单,信封上这个人更加神秘。昨夜的酒喝得太多,加上一夜的没有休息,此时乔治头疼的厉害。但自己难得混入这里,不想轻易放弃,因为这里和他所调研的医院结构完全一样,凭他对那里的了解,他猜测这个人的档案也会在楼顶的档案室。他想坚持到最后,晚上去查看信封上这个人的档案。也许,这里有他要找的线索。
临下班时他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并且,她手里还领着一个清瘦的女孩,那女孩大约10来岁的模样,看得出来长大以后会很漂亮。
乔治觉得蹊跷就悄悄跟着她们上了楼,楼道里空无一人。但有些医生还在诊室,这时几个诊室的门开了,乔治闪身躲在了黑暗里。诊室的医生也随着女人往楼上走,他悄悄跟随,停在了离她们最近的一个转角后面。手术室亮着灯,灯光割开幽暗的走廊,投射出那几个医生和这母女二人的身影。医生进入手术室,留下母女二人。
女孩焦虑的揉着手里衣角,不言不语的等待着什么。那女人则有说有笑“宝贝,一会进去的时候听医生的话。别害怕,只是个很小的手术,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完事了。女孩子都要做的。你想想,你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还在乎这一会儿吗?”说完就用旁观者的姿态笑了起来,她尖利的笑声响彻走廊
女孩一声不吭,但很顺从。
“以后你会更喜欢撕腿,更喜欢束腰。好孩子,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取肋骨之后你会很困,到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睡着,如果睡着了就醒不了了,明白吗,我们从小的努力只差这一步了……”
乔治明白女人的意思,取骨时会因失血过多进入昏迷状态,此时就是生死的边界。在这条无形的线上,受术者的生存意志会成为关键因素。正如女人所说的,如果接受了死神邀请——在精疲力竭之后沉沉的睡去“睡着了就醒不了了”
下午时,明明是她自己要求手术,可是她对这女孩说这些是为什么呢?乔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手术室叫了女人的名字,女人就把那孩子送了进去。
果然,她是要给这孩子做手术!这女孩还这么小!
女人用自己的名义给这个孩子做手术,这么明显的疏漏怎么会过审呢?乔治目瞪口呆,他站在楼道的转角,听着她们的对话
“医生,您一定要给我们割净,割透!”
“我知道,你放心。”
女孩一声不吭,等候命运降临。
房间里传来声音,“进来吧”
这时,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紧紧抓着门框不肯进去。
“一会就好了,骄傲的走进去!”
女孩哭的更厉害
“有塑造身体的机会,这是多么荣幸的事啊,多少人想都想不来”
女孩还是哭
“有了完美的身体,你就能过上骄傲的生活,为所欲为!这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呢”女人摇着女孩细弱的肩膀说
女孩还在哭,手抓的更紧了
女人来了狠劲,抓起女孩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推了进去,同时把门关紧。这时她对留在门外的一个医生说“这么哄她都不行,没想到她也明白,到了这里就由不得她了!”她撒狠般的说道。瞬间又温和起来对医生说“先取她肋骨,看她要是能挺过来,再给她阉割。要是不行了就不要做阉割了,割了也是白花钱。哎,希望这个能挺过来吧。一定给我们从里面切,切干净。养了她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过几天还有几个要送来”说着女人把一个信封插进医生口袋。
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幽暗楼宇回荡,这时,门外的医生说“第一根已经取下来,在取第二根。从小取出来更容易塑型,只是流了不少血……”
“能过来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女人说
那么不能过来的?……听到这里,乔治不寒而栗
在一阵阵撕心裂肺叫喊声中,乔治悄悄摸下楼梯。
乔治一口气跑出了黑洞洞的医院出口。然而他依然找不到住处,此时路上又有巡捕巡夜,此时如果他求助巡捕就能顺利找到自己的住处,但这样就暴露了自己曾来过这里的事实。因此他只能往树林里跑,乔治饥渴难耐,又一阵阵的恶心,他昏昏沉沉,困乏至极,很想倒在树林里睡去,但他不能合眼,因为林间常有野兽。他强行站着,以使自己保持清醒。就这样,他熬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踏出树林,找到自己的住处,一头栽倒在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压在床下,那是他在诊室里找到的那个医生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