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的年龄是这一届中最大的。也是这之中最强硬的。她既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帅气少女,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体界女。
只要她在,就没人能够触及冠军的奖杯。
而现在,她正在夜色阑珊的森林里奔跑着。
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向后退去,靴子下的枯枝落叶被她踩的沙沙作响,但她唯一听得见的东西只有自己激烈的喘息与心跳。这不是紧张,只是剧烈运动后的生理反应。
在几乎没有光芒的森林里,方向感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冥冥中感觉到前面的路可以远离身后的地狱。但前方或许是更加糟糕的炼狱。
脚底那该死的感觉又来了。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还要更激烈了一些。敏感的脚心皮肤上,痒意一点点开始在整个脚底扩散,好像平静湖水中投入一粒石子,湖面就泛起了涟漪一样,在脚心上的羽毛轻点就能引起整个脚掌的不适。她的五官几乎被痒得挤在了一起。她蹲下身狠狠地在靴子上打了几拳。虽然这样的“隔靴搔痒”最多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安慰作用而已。
她早就该算到靴子有问题,是那伙人的热情让她掉以轻心了。
她不可能脱鞋逃走。在森林里用只靠袜子保护的双脚走路或许行得通,但是关键在于鞋子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了她的脚上。
所以她不得不在每次不定期的痒感到来的时候伸展蜷缩一下脚趾,接着继续打起精神奔逃。
夜色已经露出了疲惫,她隐隐地透过几十米高的树林看到了天边出现的阳光。对于逃犯来说,阳光可不一定是好东西,那意味着追兵马上就会采取行动,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然而,借着这一点阳光,她却朦朦胧胧地可以看清前方巡逻的士兵。
“这里……应该是边境了。”她暗自思考着,“士兵没有必要沿着内陆巡逻……也就是说——”
没错。自由近在眼前。
但她却没有想象中内心高涨的兴奋。因为她无法确定这个“自由”会为她带来什么。
看着已经远去的巡逻队,她悄悄地从树丛中走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注意减少声音,向着前方,囚笼与蓝天的分界线迈过去——
“啊!……”
毫无征兆地,她的脚底突然一痒。她还没来得及用意志力堵住笑声,那一丝像是用手从脚趾滑到脚底的痒感就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力洗刷。
两只脚好像在经历一场无水的洗礼,她感到自己脚上的皮肤的每一寸都像是在被一根专用的毛刷高速旋转着清洁一样。她想站起来,但是双脚已经自暇不顾,根本没有力气执行她的指令。
她想沉默,但是来自最远离大脑器官的感觉,此刻似乎支配了她的嘴唇和声带,让她一句表意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
她想脱掉那该死的靴子,但是这时候的靴子却还是像在她腿上生了根,根本不是一个被痒夺取了大部分行动能力的人能够脱下的。决堤的笑声从她捂得溜严的嘴里喷薄而出!
她猛地靠住旁边的树干,让自己不至于摔倒。但是这太理想化了,因为几秒之后她发痒的双脚就抽干了大腿的力气,它们不足以支持她的体重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可哈哈哈……可哈哈恶”
一阵来自身体和树皮摩擦的剧痛,以及摔倒在地上产生的冲击。但这都无法阻止嘴里稀里哗啦的大笑。
着了他们的道了!
她在心里一阵自我嘲讽,然后脑子就因为脚底的剧烈搔痒而一片空白,直到痒得失去意识。
“目标捕获。”
这句话似乎像是闹钟一样,把她惊醒。她猛地翻身起来,周围围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打算搏一搏,但是双脚上靴子的触感却让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我们乖乖回去。”
“难道……不该还有另一个选择吗?死亡。”
“死亡选项是不被允许的。”
“不——我一定会死——但是,我更喜欢看到你们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