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走走…”赛维尔把兜帽戴了上去,遮住了脸庞上的那些伤疤“…要把这条不怎么听使唤的义肢更换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朵明丝觉察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
“可能…会晚一点?不用给我留饭了”赛维尔顺手从抽屉里拿了两三个弹夹,合上抽屉之后,他又好像觉得什么不妥一样,又把弹夹放了回去“…柯芬…这次…”
“…都准备好了”柯芬看了看朵明丝,又看了看赛维尔,然后叹了口气。
“嗯…”赛维尔这下子把两把手枪也从身上拿了下来,放到了抽屉里,一起放进去的还有一个他记忆力衰退之后拿来随时随地做记录的手表,然后带出来了一瓶拿来镇痛的药,想了想又带出了两条偷偷藏起来的酒心巧克力。
“万事小心”朵明丝在赛维尔确诊之后就开始不知道和他怎么说话了。
“嗯…”赛维尔双手插兜,然后跟着柯芬走到了门口,快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他的栖身之所,最后看向了朵明丝“姐姐…我走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得冲了出去,就仿佛要逃离什么似的。
“…这可是…你…”柯芬想劝赛维尔放弃这种想法,他们两个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快的过去,但是毕竟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事,现在看着赛维尔做出这种选择也是有些不舒服。
“少废话,老子的事情你…你他…还是别知道那么多好,不然老子还要灭口…又没有加班费”赛维尔拍掉柯芬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朵…姐姐早都不想要我了,就这样让我滚蛋很好,麻烦大妈你别多嘴了…”
“…”柯芬看着心口不一的赛维尔,无可奈何得叹了口气“走吧,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不用了大妈…我要走一走…顺便你也去给我买点东西”赛维尔把自己的清单塞进了柯芬的手中“钱从我留给你的那份死亡保险里扣,反正那也是我的钱…呵,有命赚没命花,而且金额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把这颗头拿到那些悬赏我的人那里…”
“你…好吧”柯芬已经习惯了赛维尔的行为作风“别浪费太多时间,你知道的…棺材可是不会等人的。”
“只有我一个人的棺材有什么等不等人的,告诉那个开棺材的瘪三,别以为老子这次是去自杀的就可以糊弄老子,惹急眼了我先把他脑袋拧下来”赛维尔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说说而已,反正感觉挺吓人的。
“那行吧,我会和卡戎说的…但愿那老头子不会气炸了肺…”柯芬在自己心中补了一个才怪。
然后两个人就此分别,赛维尔走向了他平时偶尔会巡逻然后随便拿几个罪犯当枪靶和沙袋消遣几个小时的集中街。
但是他今天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呼…”他敲了敲自己又不听使唤的右臂,然后又用左手轻轻得在掉了很多油漆的门前敲了敲。
这和他喜欢踹门的习惯和粗鲁的风格完全不是一回事。
“噔噔噔…”
“你是?”
谨慎又恐惧的眼神,看来是那个最近被收留在这里的小家伙,什么名字赛维尔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能被这里收留的孩子多半是没人要也活不了多久的残疾孩子,或者和他一样快要死了的孩子。
赛维尔知道他们背后的猫腻,但是他无可奈何,从西莱斯特里出来的人都对一切无可奈何。
驱散不掉的阴影是存在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
“我是赛…泰瑞德…我来…我来找纳比…”赛维尔用右臂摸了摸兜里的小刀“他会想见我的。”
……………
搅拌着垃圾和臭味的海浪声再一次让卡戎怒火中烧,所以他又恶狠狠得问了那边捂着鼻子压着包的柯芬一遍赛维尔什么时候会到。
“这个我也不知道,再说那可是苏美尔…我哪里敢问他想干嘛?”柯芬对卡戎的坏脾气也是无可奈何,她既不能让赛维尔按时到,也不能让卡戎放下抱怨。
“…这小鬼,快死了还这么让人不开心。”
卡戎已经无数次见到生死,他对赛维尔这趟旅行除了厌恶没有多余的感觉。
“他就不能好好烂在家里?!”
“这个…他…”柯芬心里也是一大堆郁闷的事情,要不是这次理亏她已经开始和卡戎对骂了。
“老子就是不想烂在别人家里怎么了?你老小子再给老子多嘴爷就把你下巴拆了”赛维尔这个时候恰好到了这个满是垃圾的港口附近“反正爷活不了多久了,能弄死一个是一个,你要是不想干去和伊煋那王八蛋说去,你看嘛王八蛋兔崽子会不会把你的这张假皮扒了。”
卡戎被噎住了,嘴里不干净了两句之后开始准备启动小船。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没问题吧?”柯芬看到了赛维尔袖子上的血和眼角的泪痕。
“你指望一个癌症病人看起来好么?”赛维尔没好气得回呛了一句,然后轻盈得跳到了船上“谁她妈的规定老子必须看起来好的?”
他不怎么对柯芬发脾气的,这次这么说只能意味着他是非常不好。
在他坐下来开始拆卸自己右臂的时候,柯芬发现了他耳朵上夹着的几根灯心草,还有领子上的血迹,和脖子上马若隐若现的像是纹身的东西。
那看起来像是一根对称的羽毛,但是却是红色的,就像是…
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而且伤口一直没好。
“老子订购的那些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赛维尔也没有管她在看什么。
“嗯…应该能让你…”柯芬说不下去了。
“很不错…”赛维尔用新的右臂捏碎了一个垃圾堆里飘过来的骷髅头“够杀死那些婊子们养的虫子了和那些婊子了。”
“虫子?”柯芬愣了一下“哪有虫子。”
“哼,老子说有就有”赛维尔也懒得解释“庞贝街的大火处理好了么?是不是有很多明明已经烧焦了却还是跟断了头的三头蟑螂一样死不掉的怪物?”
“…庞贝街?你说的是…该不会那是你…”
柯芬想再说什么,但是卡戎已经开动了“棺材”。
腐臭的浪花伴随着垃圾向船的两边推了过去,腐烂的气息如同毁灭降临一般充填满了所有的空气,所以柯芬也就说不出话了。
“这他妈的…老子追查了半天的尸体原来在这个狗屎地方”赛维尔看着浪花里那具腐烂了,但是依然能看到胎记的婴儿尸体“真他妈的杀了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养野种…还好老子把他全家杀了…”
柯芬也是懒得理他,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生了这个小王八蛋终于他妈的要死了,她终于不用听他的使唤的想法。
“拿着这个”赛维尔把自己耳朵上夹着的灯心草抽了下来,塞给了柯芬“也给那个老不死的一份。”
“这是?”
“老家的风俗,过海必须带着灯心草,谁知道他妈的那帮人怎么想的。”
赛维尔不耐烦得闭上了眼睛,同时顺手把一根不知道啥味道的糖棍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十指交叉放到了脑后,躺了下来。
“…老子,终于要回家了…伊格尼斯姐姐…卢菲奇罗型的那个臭小子…纳比…狄斯…老子他妈的先走一步了…”赛维尔嘴里轻声叨咕着这些话,然后伴随着它们进去了梦乡“想不到最后只有老子实现了诺言…真是他妈的…”
…世界会有边界么?伊格尼斯姐姐?
没有,从来都没有。
…那为什么我看向远方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条线呢?
因为…因为你个子还不够高,要是有一天你能像院长那么高的时候…
噗…我才不要像那个坏蛋…
嘘…
嘿…嘿…
谁啊?
是我啊,你听不出来么?
是…是泰瑞德么?抱歉…我在…我在试着写东西,没有听到你…
没事…伊格尼斯姐姐哪里去了?
她被叫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
昨天,光芒她怎么了?
…我…
…伊格尼斯姐姐…伊格尼斯姐姐…你看看我啊…你怎么了?!
伊格尼斯姐姐?!
…煋…赛维…尔,照顾好…
泰瑞德?是你么?光芒呢?
…伊…
怎么了?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
泰瑞德…你还在么?别躲着我啊…
只有这个瞎子的心脏可以搭配?
什么?用那个拄着拐杖才能走的瞎子?我听说那个私生女也在你这里?
你是说…谁?
伊格尼斯…我们来你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找她!
她…她病死了。
什么?
哼,你可以不给你那个宝贝儿子用那个瞎子的心脏,反正他马上要被送去实验。
谁?谁在那里?!
…煋…煋…
泰瑞德么?抱歉我在打盹,你知道我看不见东西,也就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
他们…
光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天…我在做工的时候听到的…
…煋…不是这个…是伊格尼斯姐姐的家人…
…我知道…刚才被…刚才他们抢走我的面包的时候说了…
你…
…我想…我这样的人,死了…也许更好…亲爱的…
…
他们说光芒的尸体在地窖里…我想,等我死了,要是没有被狗吃干净,你就把剩下的骨头…
…煋…你必须活下来
为什么?有必要么?
因为这是伊格尼斯姐姐的愿望…
呵…别骗我,光芒昨天…梦里…我看见…光芒说…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你…我不会…
…可是…又瞎又瘸的那个人不是你…亲爱的,而是我…痛苦在没有到你的身上的时候,说什么谎言让别人活下去都是值得让你自己原谅的,但是…你不觉得不管是你说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事情都只是强加给别人的痛苦么?
…
不光是我啊,这里所有人都必须要死呢,包括你,我亲爱的…因为我们谁都逃不掉…
…不,总会有希望的?
你以为你是谁?赛维尔?!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品尝过绝望的傻小子罢了!
…等着瞧吧,煋…
—火焰焚烧的声音,哀嚎的声音,崩塌的声音,还有撕裂的声音…
赛维尔突然觉得手上湿漉漉的,那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谁的血,反正有一个人流血了…也可能是两个,总之…有一个林博孤儿院的所有人共同的敌人人死了。
…说起来,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茫然得迈着还在流血的双腿走到窗边,用因为泪水蒙蔽而几乎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搜索着那颗火星,最后却咕咚一声跪在了血泊和丑恶的液体之中,无声得痛哭起来。
“啊!!!!”
赛维尔惊醒般的睁开了眼睛,放声大喊。
下一刻,他感觉到背后的剧痛,他知道那是那些翅膀又在撕裂他的身体。
罪业加身…为了那些被烧死的人,为了那火焰,为了
“不…不…不!”
他挣扎了起来,巴望着把自己从仪器堆中挣扎出来,可是却总也不能成功。
哪怕知道这是个梦,哪怕是这个自从他逃离西莱斯特之后就一直沉沦的梦,也太让人害怕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赛维尔三号了”那个恶心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那东西仿佛穿透了那六翼圣痕直接进入了他的心脏。
……
莫名的幻影拖着破碎的三只翅膀和半个身子向他爬了过来。
碰!碰!碰!
幻影变成了一堆碎肉。
这是为了活下来而必须做的事情。
他要活下去…虽然没有原因也没有必要,他要活下去,为此可以做任何事。
…就算是为了煋,就算是为了伊格尼斯,他都必须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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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